金鱼三号

【卢萧/萧卢无差】玉戒尺


太子x太傅 / 岁月静好he / 师徒清水向

剧党 / 圆个梦罢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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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六岁出阁读书,师从卢公卢世瑜。是年,卢公官拜吏部尚书,为人温润刚直,同僚戏尊他一浑名,曰“玉戒尺”。某日,戒尺之名传到皇上玉耳,皇上将他召至御前,将错就错,赏赐木戒尺一柄,雅正卢公“戒尺”威名。兼之,下托卢公管教储君之责,一旦太子心存旁骛,特许他毋报上听,自行训责便是。


卢公悉听尊便,日日对太子严苛以待,太子年幼性怯,尊师乖从,行之有年,木戒尺搁置中书省倒成了摆设。

直到有一回被太子瞧见,卢公一手握住戒尺,一手用帕子顺着一端擦拭,好似那是一把刀。一把悬于他头上,数年不蒙纤尘,终将一日要落下的刀。


卢公书法为人称道,擅作行草,笔势飘纵,似虹霓逼空。太子跟随卢公学习书道,一页纸中,若有一字过不去卢公的眼,便要多写十页来偿。遇上卢公在中书省衙门值夜,太子在值房领了罚,须写到卢公满意才允回宫。往往罚完,已是夤夜。

后来桌上多了师母送来的夜宵点心,卢公取一块,也让太子取一块。太子羞怯不敢多吃,唯独馋那口蜜酥食,总硬着头皮多用一块。再后来,食盒里的蜜酥食就多出了他的一份。满足了口腹之欲的太子,短短几年就在书道上小有所成,濡墨挥毫间,竟也有了卢公神韵。


卢公好茶,常与太子讲论茶道。多次言及的点茶之法,令太子倍加留心,私下练得一手漂亮的“浮花盈面”。奈何太子心思多敏,怕染炫耀之嫌,一直未曾施展人前。

幸得太子舅家有一小表哥,顾姓双字逢恩,晓通四般闲事。借由送茶之名,把太子的茶道点到卢公面前,太子这才得以不卑不亢,亮出“注汤击拂,盏面浮花”之技。

彼时卢公端居桌后,一袭赤色朝服,未着官帽,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满头乌发。他面容清癯,眉深目长,俯仰之间,目垂垂而沉,目擢擢而烁。平日寡言少语,不好与人亲近,此时却将太子招至身侧。柔声指点他一二错处,笑意先露于眼,继而绽至唇畔。太子目不转睛,忽忆起卢公的“玉戒尺”之名,玉字取自君子温润如玉,果然名副其实。


又是一年垂杨拂柳,胡蝶翻飞。太子送来的一株忍冬,经卢公细心莳养,近日里悄然结出几朵幼白花蕾。太子书法已精进到免于罚写,食盒里的蜜酥食自然也成了卢公独美。只是偶尔打开几次,里面也会空空如也,而翌日卢公必能瞧见太子侧立于衙门前,大氅笼袖前来请罪。


太子一十二岁这年,皇上玉音传下,处死一位人微言轻的年轻谏官。太子冒雨立于午门,等大雨将血迹冲刷至净,才猛然趋步奔去中书省。卢公闭门酗酒,见他浑身湿透地撞门进来,霍然推杯而起。太子今夜才方知,卢公写得最好的不是行草,而是狂草,运笔快意恣狂,大有龙飞虎腾之态。

这位年轻谏官出于卢公门下,拜从卢公时与太子同岁,而今才过而立之年,不想竟遭小人构陷,竟比他还要徇道先行。卢公那夜喝了许多,写了许多,也说了许多。太子却始终不发一言,无声陪卢公坐至天明。


太子年幼丧母,上有大哥定棠,下有五弟定楷,居其中间最不受宠。太子一十有四,始被定棠视为眼中之钉,频频施用小计打压。卢公教太子只防不攻,可总有一回太子防备不及,在隆冬之际被皇上罚跪于文德殿前。卢公无力插手,来时未披大氅,雪落满头。

太子惶然不安,问卢公他可有错。卢公阖目摇头,泫然反问道:“殿下可还信臣?”

太子一怔,脸色竟比眉间落雪还要苍白几分,颤声又道:“若连老师也不信,那天地间可还有一人能信?”

卢公闻之赫然长拜,洒泪别去,回中书省而不进,与太子同立风雪中。


太子年长二十有余,与大王定棠斡旋愈烈,好在经年提防有方,是以在得失间尚能独善其身。一日瑞雪来兆,簌簌而落,太子掬一捧白雪,倾入釜甑,与卢公坐听汩汩水沸,共赏檐下风起雪舞。

太子起身,为对坐的卢公添茶入盏,忽而心猿意马道:“老师可会陪我,看尽这皇宫的雪落雪停?”

卢公笑而不语,只顾垂目呷茶。

太子仍不死心,又道:“有老师一天,学生必戒身一日,定不负老师'玉戒尺'之名。只愿有朝一日,实现老师之冀望,那亦是学生之所求。”

卢公抬目,笑无声而益浓,出言有力而神往:“君子一诺,臣便陪殿下等着那一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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